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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1/1)

  
  这是老班头的祖宅,从他长辈那儿继承来的,很老很旧了。
  新一代的宅基地离这里都比较远,加上他们是被批、斗的坏分子,也没人愿意跟他们当邻居,所以很偏僻,平时几乎没人来。
  乡下小子在小时候或者家里没有女性的情况下,在院子里洗澡是很常见的。
  虞怀简不讲究这些,老班头更是懒得多看他一眼,他就在院子的东南角落里,搭了一个简易冲凉的地方,洗澡水直接从墙角引出去,不折腾。
  门没关严实,只是半掩着,周满满不用走进来,就能窥得院中的情形。
  用来做门帘的布已经破破烂烂,根本不能称之为帘。
  淅沥淅沥的水声响起,周满满满眼都是那双白皙的长腿,笔直绷起,肌肉紧实。
  他的腿比他露在外头的皮肤还要更白皙些,清澈透明的水流顺着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缓缓流下。即将下落的余晖一照耀,透出一缕耀眼的光芒,使得白冷的皮肤都带上一抹暖阳般的温度。
  视线顺着水流往上,是……是什么,看不见了!
  眼前只有一双引人遐想的大长腿。
  他踮起脚尖的时候,绷紧的肌肉线条尤其性感漂亮。
  周满满睁大眼睛,呆愣愣的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该是非礼勿视。
  脸色蓦的爆红。
  她手忙脚乱遮住眼,怀着的山药抱不住,吧唧一下全掉到地上,磕在门槛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惊动里面的人。
  虞怀简的面色瞬时阴沉下来,一瞥,瞧见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偷看,一张白皙的面孔隐隐显出狰狞之色。
  他用力扯下破破烂烂的门帘,勉强包住屁股,光着脚跑出来。
  周满满大澹立马高声喊道:“别、别怕,是我!是我!”
  一听女孩甜糯糯的嗓音,虞怀简身体猛地的刹住,脸色爆红。随后一双手紧紧拽着破布往屋里撤,哪想他光着脚,地还滑,一不留神,吧唧摔在地上。
  他顾不上疼,连滚带爬,跑进屋子里,“啪”的一声,把门拍上。
  周满满:“……”
  搞得她好像要非礼他一样。
  好吧,是看了那么一点点点,但重点部位不是没瞧见吗?
  哼,她才不稀罕呢。
  周满满鼓鼓腮帮。
  此时,里头传来一个老头爽朗的大笑声。
  周满满把门推开些,瞧清的他脸。
  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看着老态龙钟,但一双眼精神奕奕,不像是没神采,竟还健硕得很。
  面上的皱纹也不多,不似他一头白发。
  瞧他的脸,以前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一位十分俊朗的小生。
  周满满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周满满。
  片刻后,周满满试探道:“老班头?”
  此人确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老班头。
  看着是一个和蔼的老人。
  老班头哈哈大笑,“哪里来的女娃娃?我这儿平时可没什么人来。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他的?”
  话里的调侃,周满满岂能听不出来?
  她立马捡起地上的山药,然后走进去,答非所问:“我是来送东西的。”
  四截山药,周满满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吃得惯,也就没多拿。
  老班头指了指厨房,毫不客气的指示道:“放那儿,一会儿怀简会收拾。”
  周满满乖乖照办,随即觉得不对。
  这甜枣村可是把这当成毒薯的呀,老班头怎么一副淡定的模样?本来还打算解释的,哪想人家根本不慌。
  周满满问道:“你不怕毒吗?”
  老班头吧嗒抽了一口烟,随后道:“以前吃过,不过回来这儿就没有了。出去采买,太贵,吃不起。”
  以前他不说走南闯北,但也是经常出入富贵人家的,主人家有一口好吃的,总也少不了他。他见过的美味,自然也就多些。人人都怕的东西,他却不怕。
  周满满夸道:“你真是见多识广,比我哥哥厉害多了。”
  “见多识广不敢说,不过这点眼见力还是有的。”老班头好奇的打脸她一眼,似是在沉思,眉毛纠结的皱起来。
  吧嗒吧嗒抽了好几口烟,老班头才问道:“你是周家那闺女?模样俏,性格也好,你是我见过最俊的女娃娃。老天赏饭吃呐,要是放在以前,凭借这张脸,我就能把你捧成角儿。”
  说完,他猛地住嘴,自打嘴巴子。
  “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尽胡说,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沾。”
  老班头说的话,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可比毒薯还毒,害人的玩意儿。
  他因为这些玩意儿吃尽苦头,自然也不想别人沾。
  若是让别人听见了,分分钟就能把他拉去教育。
  贫嘴贫嘴,居然改不掉这毛病。
  难得有个俊俏的姑娘上门,他却胡说八道,把人家吓跑了,他以后天天就只能对着闷葫芦虞怀简。
  虞怀简一整天下来能说什么呢?
  嗯。啊。哦。
  闷都闷死了。
  老班头一脸紧张的看着她,尴尬得额角低落一滴汗水。
  在他担忧的目光之下,周满满咧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不仅没揍,反倒自己搬了个小马扎,在他跟前,双手托腮,一副听故事的架势。
  周满满说:“我能成什么角儿啊?我五音不全,魔音穿脑,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的。”
  老班头楞了一下,低下头去有些感慨。半晌后才恢复平静。
  他又用力抽了口烟,含糊道:“乡下人,哪里听得什么风雅的论调?欣赏不起,还不如一张好看的脸顶用。你随便唱两句,他们就开心了。”
  周满满又说:“我不喜欢戏曲,听不懂,不过以前姥――哦不,就是听以前的老人说,以前逢年过节,都会请戏班子来唱戏的,大家都爱看。不如你教我唱两句呗?说不定我唱歌唱不好,唱戏有天赋呢。”
  老班头摇头,“我可不敢教你。”
  周满满不强求他,也不过随口一提罢了。随即又兴致勃勃问道:“不知道你唱的都是什么本啊?京剧?川剧变脸?还是、还是……还有什么?”
  她是真的不懂。
  在她那个时代,戏剧都是国粹了。
  唱戏的,那叫艺术家。
  虽然年轻一辈的不听,也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对这种古老的戏曲保持着向往,毕竟不明觉厉。
  四舍五入,她面前坐着一位艺术家。
  老班头憋得狠了,虽然心惊胆战,但也充分满足她的要求,开始说起那些遥远的往事。
  “我是野路子出家。家里兄弟多,实在养不活,就让我跟班主签了死契。不过这都是老话儿了,现在不兴这个,讲自由民主,你对外可不许说这些。”
  “那老班主见我资质不好,不用心教,就让我做个端茶倒水的小童。我想学点谋生的本事,就自个儿琢磨,东家学一句,西家学一句。没人告诉我这样唱成不成,我只能跟着别人唱。戏班子渐渐大了,老班主带我们去了很多地方,走了很远的路。接触的同行多了,见得更多,也被带偏啦。”
  老班头挠挠头,“我说不清是什么流派,反正就京剧能唱两句,别的也能吼两声。你说的那个川剧变脸么,我也会。不过只能变两张脸,一张长脸上,一张带面谱。摘下来,没有了。”
  周满满扑哧一笑。
  “我们班子最常唱的是秦腔。秦腔不吼唱不起,乡下人嘛,爱热闹。京剧那种,咿咿呀呀,文化人打架,掐不起来。太温柔,他们不爱看。”
  老班头接着道:“后来解放啦,不许搞这种老封建的做派了。老班主放我走,没让我继续留在戏班子。我就回了家,另起炉灶,自己搭草台班子,勉强糊口。”
  周满满看了一眼紧闭的屋子,神秘兮兮的问:“虞怀简,他也会唱吗?”
  “会呀!”老班头一拍大腿,“你知道他姓怎么来的吗?取的虞美人的姓。名字是镇上隔壁的教书先生取的,一听就是文化人。他长了一张好脸,天生一把好嗓子,是个好苗子。我想让他唱旦角,你不知道他扮起虞美人,那扮相一绝!我都想好了以后带他到各地去演出,天天抓着他练基本功呢。这孩子从小就没白挨打,再苦再累,没哼过一声。可惜后来戏班子倒了,先生也上吊了,再也没机会啦。”
  周满满一动唇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老班头不再说了。
  他沉默的时候,喜欢抽烟。
  水烟枪,一抽,烟筒里就响起咕噜咕噜的水声。
  沉默了不知多久,周满满看了一眼很有些年份的古屋,转移话题道:“现在就你一个人和虞怀简生活吗?你家人呢?”
  “都饿死啦。”
  周满满就不再说话了。
  老班头看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难过得眼眶都有点红了,当下哈哈大笑。
  “你们女娃子就是不禁吓,其实我都记不清了,说不定有一半都是编的,怀简就爱叫我老糊涂。”
  “才不是!他才糊涂!”
  老班头笑了笑,然后又指着周满满送来的山药,说道:“这玩意儿在县城里有人收,不过不能去供销社也不能去换粮站,得去八一巷。”
  他压低了声音,“家里有剩下的,可以拿去换钱。告诉你哥哥妈妈,你一个女娃子,不去了。”
  周满满看着是个傻大胆,那种地方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她一个女孩去了不安全。门路老班头是说了,但去不去,是他们自己的事。这么隐约一提,周萍会知晓的。
  周满满瞪大眼睛,惊喜得不行,直接问道:“是黑市么?”
  “……是。”老班头用力咳了一声。
  周满满喜滋滋点头,感觉不虚此行。
  天色不早,她得走了。可是虞怀简还没从屋子里出来,似乎要在里面待到地老天荒。
  她有些可惜的收回目光,道别。
  老班头挪揄的看她,笑道:“脸皮薄,害羞了。有意思,从来不怯场的人,被女娃娃瞧了屁股,居然羞得不能见人。”
  ……周满满很想说,她压根没看见虞怀简的屁股。
  与此同时,虞怀简冷着脸打开门,走出来。
  面色正经而严肃,一点也不像害羞。
  他对老班头冷冷道:“老不羞。”
  老班头猛地咳嗽。
  又转向周满满,面无表情:“臭流氓。”
  臭流氓周满满:“……”
  “我走了!”周满满赌气。
  可还没等她走出老班头家,身后的虞怀简突然道:“我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