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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1/4)

    此刻赵澈的眼神里没有无可奈何, 只有温柔纵容。
    至于那温柔纵容背后无声的意涵, 徐静书似懂非懂,仿佛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却又不能十分确定。
    她飞快垂下眼帘,略略弯起发僵的唇, 手中的长勺也重新开始搅动起来。
    两人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再说话, 小厨房内的气氛格外平和,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徐静书自己知道,遮挡在灶台下的双腿是如何无助地在打着颤。
    那种颤栗似乎并非出于恐惧,是羞赧窘迫与慌乱无助混乱交织的结果。说不出的仓皇与狼狈。
    对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来说,“那个人”的存在本身, 已是少女心中最简单最赤忱的欢喜。若能再得他一二亲近回应, 哪怕对方只是纯然出于亲族兄长的温柔本性,那也足够她雀跃到想要尖叫打滚。
    也会忍不住贪心妄想地偷偷揣测:是不是我对他也同样重要,与旁人不一样?若我顺着他的目光走去, 就能顺理成章霸占那炽热火光所散发的柔与暖?
    可她又知道, 不能接他这话,不能走过去。
    若走过去的结果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误会, 那还不是最可怕的, 顶多难堪失落一阵, 厚起脸皮又是只活蹦乱跳的好兔子。
    最怕是他此刻满眼的柔暖确如她所妄念,是因她而生,为她而炙。
    却不是她可以一直独享的。
    人说“情不知所起”, 正是因情生意动的初时往往心不由己,胸臆间许多不为人知的起起落落、千回百转都来得隐秘而单纯,羞语语人前,便只好独自手忙脚乱地或哭或笑,或欢喜或落寞。那种时候是没有余力想太多的。
    总要在等到对方似乎有所回应,自己又拿捏不准对方心意,开始考虑要不要大胆迈出一步,将那些羞赧心事剖白在地方眼前时,才会想到某些不可回避的“将来”与“以后”。
    这些年来她眼睁睁看着姑母与贞姨是如何表面风光、内里煎熬,她非常清楚要与人分享同一片温暖,是多么悲哀又多么痛苦的事。
    她很贪心,只想要两个人十指紧扣,彼此依偎。那样的话,就算寒风扑面、霜雪白头,两颗心凑在一处就是暖呼呼的。
    四个人,那真的太挤了,终归是冷的时候多。
    还是一切都不要变吧。
    亲族、家人、表兄妹,这样温情而紧密的牵系,怎么想都比成为他“三个伴侣其中之一”要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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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光院西北角的小客堂中,热腾腾的冰糖琥珀糕与新出锅的“青玉镶”一同摆在八仙桌上。
    徐静书与赵澈对桌而坐,就像几年前那回真正初见时的模样。
    “那年在这里,表哥分给我一枝松花荆芥糖,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甜的糖,”徐静书略垂着脸,笑音浅清,眼眶发烫,“今日我先还你一盘冰糖琥珀糕。将来等我出息了,再还更多更好的。”
    她是这两年才从姑母口中得知,当初若非表哥极力主张,她原是没有机会读书的。所以她欠他的,可不止小册子里记下的那些有形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