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1/6)

　　四月的早晨，京市空气中还有一些些凉意。
　　乍暖还寒。
　　医院住院部，三楼。
　　东方刚露出鱼肚白不久，早起的病人不多，偶有上厕所或洗漱的，动作俱都轻手轻脚，小心不去惊扰沉睡中的其他人。
　　一阵又重又沉的脚步声突兀响起，杂乱敲打地面，打破走廊的寂静。
　　于大妮一马当先跑在前头，十六七岁的女娃，既黑且瘦，半长头发带着营养不良的枯黄，编俩手指长短的辫子垂在耳后，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很是精神。
　　她指着一间病房回头喊道：“娘，就是这间屋，304。”
　　亦步亦趋跟着闺女的张香莲闻声止步，手指做梳，贴头皮梳拢几下，“大妮，哦，到了呀？”
　　她紧张的揪着衣襟，求救般看向旁边花白头发的老年妇女，“婶子，她在里面DD”
　　张老太抻抻带着补丁的斜襟大褂，“慌啥？香莲哪，咱占着理，咱就是来找小贱人算账的。”
　　张香莲缩着肩膀，小声且结巴道：“可是、昨天郭同志让咱们听消息，不让咱们来医院……”
　　“娘，你甭听那些人嘴花花，什么安心住下，别闹事影响不好，什么肯定会给咱做主，不能让咱大老远空跑一趟……呸，那都是哄人的！”
　　于大妮眉毛一竖，瞪眼道：“咱是乡下来的，两眼一抹黑，谁能向着咱？我都搁外面打听了，往前也有像咱这种的，男人发达了在城里另娶新人，乡下的老婆孩子找来，通没几个能留下，几句好话一说，回头哄着骗着就把人给送回乡下……城里边这种事不老少，咱不能干等着，等啥？等人家来撵人？”
　　“娘你都熬成啥样了，不到四十，比人五十多的还显老……我这年纪要是不能留在爹身边，回乡下立马就得嫁人，大娃二娃就只能做泥腿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