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母亲(1/5)

      梁湘依听到这话, 胸膛狠狠地起伏了一下。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在意了，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平静地去想以前的一切。
      但是不能，她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心平气和。
      从窗户望出去, 恍惚间, 她似乎看到了十多年前站在山坡上的那个女孩。
      整个人纤细得像一根竹竿子，裤腿被风吹得飘荡, 露出的脚踝纤细得就像轻轻一用力就要被折断了似的。
      就这么一步一步踩着泥泞朝着山上走去。
      弯腰捡起木柴，同手里的那些捆作一处。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来到另一处, 那里已经有好几捆同样的。
      她全部拎起来垫了两下。算起来, 差不多再捡个两斤，就能完成任务回家了。
      那时候母亲一定站在门口, 在等着她。
      脚边放着一杆秤。
      稍一偏头，越母亲的身子, 还能看到哥哥坐在里面，正吃着东西笑嘻嘻地等着看她的好戏——
      她每天的捡柴都是有定额的，如果不满数，就会被赶去山上继续捡。称之前母亲还会抖一抖，防止她在里面塞石子。
      这只是她放学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已。
      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了, 在那个时候, 她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除了去上学, 来就得干活，晚上挑灯做作业。
      她很少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但即便是这样, 小女生年少时的梦，她也依旧会做。
      她想当明星。
      每次村里公放电影的时候, 或者话剧团来公益巡演的时候，村里男女老少都会跑去看。
      她也不例外。
      站在人群里，她的前后左右都是仰着的脑袋, 带着或崇拜或仰慕或欣赏或喜欢的眼神，看着荧幕里或者舞台上的演员们。
      她也想成为那样的大明星。
      再后来，她真的考上全国第一的央市戏剧学院。
      拿着录取通知书家里的那一刻，她以为她的苦日子就要到头。
      没想到，母亲头也不抬地拒绝她的请求。说家里没钱给她出路费，也交不起学费。
      且，她对她另有安排。
      她已经给她谈好了一门婚事。
      有一大帮亲戚轮流看着她，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哥等着她的嫁妆娶媳妇。
      正当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温迅，当时他们的话剧团正好在村里巡演。她想方设法溜出了门，孤注一掷地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温迅答应帮她，让她跟们话剧团一块央市，承诺帮她解决路费和学费。
      后来，还给她改了个艺名。
      梁湘依永远都记得走的那天，在剧团人工作人员的保护下，她得以踏出村口。她就拿了随身的一个小包，装着她微乎其微的全部家当。
      她转头，红着几乎渗血的眼睛，对着那帮企图阻止她的亲戚，对她的父母哥哥，近乎嘶叫地一字一顿道：
      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站在你们够不到的地方。我会让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