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番外二·太上忘情(3/7)

      虽然后来他才知道，在他意识全无、亟待突破的那段时间里，他最重要的人刚经历过一次大战，险些再醒不来。
      他当时后怕地攥紧了小手，心想，再不能这样，下次绝对要为阿兄帮上忙。
      然而每一次都没有。
      ——他飞升之后，于九重仙云之上回望尘昔，才觉从前那句“道途坦荡、结友众多”是半对半错。他确实道途坦荡，抱节君每次步近危难，他都能够免遭险境，只管在沉眠中攀升境界；又知交零落，君子观众人、瞿如教众妖溺于血海，在屡次错过中，又认清抱节君其实并不需要他。
      如此孑然一身，孤来独往，才是天道垂青之士。——
      剿灭烛焱夔龙半魂之后，抱节君带着他闭关，等出来之时，赠予他一把古琴，名唤“夜雪钟声”。
      虽然他身量还不算高，抱着这半人高的古琴十分吃力，但他却欣喜极了，总是爱不释手，走到哪里都要抱着，被问初真人瞧见了，还悄悄取笑抱节君：“你家小孩像认床抱个枕头似的，可爱。”
      抱节君这次却没有回怼问初真人，他也很犯愁，几次想做个小巧点的乐器与九畹换，但九畹说什么也不愿意，也不说话，只固执地牢牢抱着夜雪钟声琴，用力将下巴抵在琴身上，生怕被强行拿去。
      此后，抱节君就再也不提了。
      他们出关后，不多时就在洞庭湖畔创建了君子观。抱节君担任观主，他、讨厌的人、不认识的人担任副观主。
      聂百魁与他平起平坐，虽然不爽，九畹还可以理解，但另个名叫“客子”的不知从哪儿来的人怎么也有这待遇？他分外不解，更极度莫名，于是屡屡盯着他。
      他听说“客子”这个名字还是抱节君取的，内心的气愤就更深了，怎么他可以这么好运，自己的名字却是聂百魁做的阄团！
      九畹将这种不忿化为实质，也不说话，就是死死地盯着客子，想要将他挑出错来，离他阿兄远远的。
      然而不多久，他的眼刀和不平就不够用了。
      因为抱节君开始大量从外头带回孩子来，个个都是纯真弱小的稚龄幼童，一群接着一群、一队接着一队！
      个个叫的亲热，哥哥长、阿兄短的。
      个个由他教习文字、术法和音律。
      个个有着“小桃”、“小杏”的昵称。
      ——为什么！
      ——明明是我先来的！
      伤心过、郁闷过、无声抱怨过几次后，九畹发现抱节君虽然好声哄着他，还是继续带了弟子回来。
      抱节君捋着他的碎发、揉着他的耳朵、揉着他的肉脸，停不下手，柔声劝道：“小兰，你可是副观主、是大哥哥，也从不叛逆，怎么能赌气用事呢？将来可怎么办啊，阿兄还指望着你撑起君子观的一片天呢。”
      九畹踢着石子道：“我不撑！”
      “好罢，那便不撑。”抱节君从善如流，顺手给他编起辫子，“那阿兄只好指望别人了，百魁可以，客子也厉害。不知道明儿君子观该改姓聂、还是改姓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