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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在哪里(1/2)

    我曾有这么一个“创意”:两个诗歌爱好者鬼鬼崇崇约于隐蔽的角落,四周观察一番后,一人小心翼翼道:“你还写诗吗?”你不要笑,这不夸张,那二人之一可能根本就是我。我写诗,不是诗人的那种。
    当兵时,就因喜欢写点东西,被调到了宣传部门。那时人称“洛阳才子”的部队作家阎连科也刚刚调来工作,闲时便常在一起聊天,免不了谈一些文学艺术,当我把自己写的一些文字让他看过后,他大加鼓励,说很可以好好搞搞创作。我信心倍增,决定在这个艺术殿堂闯上一闯。就在我即将一发不可收拾之际,一位战友予以警告:“小X,最好不要再写诗,搞这一行的大多不正常。”而一位领导也是掷地有声:“不错,诗人基本神经病,并且越神经诗写得越高深,你们看,”他晃动着一本诗集:“顾城写到后来不是把一家人都弄死了吗?”这在当时虽是笑谈,却也第一次面对诗的尴尬。
    又有一次,心血来潮,急赋一首《江城子》,一气呵成,投笔而视,极为得意,自认是己少有之佳作。忙誊写一份,一路小跑进了报社,哪知喘息未定编辑就又递了回来:“不好意思,对于古体诗词,只是我们给一些老干部、老领导特别开办的一个园地。”是啊,我不是老干部,也不想当复古派,可是――我的嘴张了几张,到底也没说出话来。
    后来,我的写诗生涯基本转入“地下”。偶尔想起自小到大那一路朗朗的诵诗声,已远得不能再远,几疑是梦中了。而有时听见某人介绍某人:“这位是诗人!”虽不是说我,可那语调,那表情,就象当众扒掉我的裤子,使我分不清是什么感觉:羞愧吧,根本谈不上,愤怒吧,却又无从说起。
    一九九八年全国多处出现灾情,虽最终抑制住了洪魔,但洪水过后灾区依然面对着重建家园、抗饥斗寒的巨大困境。当我看到这样一张照片:一个男了在洪水过后面对自己的家――那一片废墟时,他用手捂住脸,无声的哭了。我的喉头也象塞了一把棉花,某种情绪紧紧抓住了我,笔不间歇地写下了一首长诗。我想,支援灾区谈不上,我现在也是彻底的“无产阶级”,不如把这首诗拿去发表了,也算是对灾区的一点心意和声援。天知道,稿子在副刊部到新闻部转了一圈之后,又是一个“慊意”的语气:“我们从来不发表诗。”
    我现在极具怀疑,李白杜甫孟浩然他们在没有报纸的情况下千百年来是怎么走过来的,而现在大报小报天天报并已到了网络时代,难道我们真的已不再需要诗了吗?难道曾经承载了中国文化、辉煌了中华历史的诗歌艺术就要寿终正寝了吗?我甚至开始羡慕当年那些去参加“赛诗会”的农民了,虽然他们盲从,虽然他们很多不识字。一位同样喜欢写诗的朋友自嘲说:“我们这类人,也许到许多年后只有考古学家会拿着放大镜、显微镜琢磨半天,然后十分惊奇地叫道:哟,这好象是个诗人!”我大笑,却满嘴苦味。鲁迅说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而在诗的这条路上,千百人走过,好象已到了尽头。可是我所想问的是,只要是华人,又有哪一个不是从唐诗宋词里开始认识世界的呢?我不禁想起美国一则获奖广告:一个胖胖的妇女手拿汉堡包,望着里面几乎看不到的一片牛肉,大叫道:牛肉在哪里?而此时,我翻着一张张报纸,也忍不住想大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