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1/1)

　　29．
　　小巷子里冷冷清清，唯有那一方小桌还蒸腾着些食物的烟火气，后厨明亮的暖橘色灯火照亮着小巷子的一隅。
　　长着一根粗壮鬼角的鬼族女性大大咧咧的曲着腿，不在意形象的坐在地上。对面看起来狂野的白龙反而是拘谨的那个，规矩正经的传统东国式跪坐。
　　他们之间还横着低矮的小方桌，上面摆着几罐啤酒，两叠东国的冷食。中间是老板刚端上来的沙虫砂锅粥，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两个人的视线，散发着粥水清淡的香气。
　　“今天我请你，不过不能喝醉，明天还要和老陈跟你们罗德岛交涉。”星熊顺手递过来一副碗筷。
　　“我就没见过你喝醉的样子，当时特别督察组的人轮流过来敬你，你一个人把他们全喝趴了。”不死川拆开一次性筷的包装，两根筷子相互摩擦把扎嘴的刺蹭掉。
　　“哈哈，当时你也在场，被老黑拉过来一起敬酒，才喝五瓶就都倒了，还是我和老陈帮你们丢回宿舍的。”
　　“是啊，没有你能喝。因为醉宿晚归还有早上迟到，陈sir黑着脸把我们都记了一次过，就你能按时通勤没被记。当时喝糊涂的人还以为是陈sir偏心，没记你名。”
　　谈到以前的事情，不死川明显放松了，严肃的脸也带着些许的笑意。
　　“老黑和狐狸怎么样了，一年前我离队了之后就和他们断了联系。”
　　“……”
　　出乎意料，一向侃侃而谈的星熊沉默了，才热闹一点的气氛又冷了下来。
　　不死川停下了盛粥的手，抬头看着对方，眉毛一挑。
　　“……去市中心了？”
　　龙门的市中心有一块占地面积非常大的墓地，在龙门的俚语里，去市中心就意味着那个人已经去世了。
　　“你也知道，特别督察组容易得罪人，近卫局里最高殉职率的部门。最近一年，老一辈的骨干不是退休就是没了，现在都是老陈提拔的后生辈。”
　　星熊重新拿起铁勺，替不死川和自己都乘了半碗。
　　“老黑和狐狸都是好样的，队里狙击的奖章都是他们扫荡回来的，局里的后生也仰仗他们……那次反贪行动太伤筋动骨了，不止是咱们队，近卫局其他部门也折损了不少好兄弟。葬礼举办的很大，遗体都好生安葬了，魏长官亲自鞠躬献花。”
　　“老陈里也知道到狐狸家里经济不好，用自己的私房钱补贴她女儿读书，没事就去她老母开的茶餐厅吃早点。哎，这是没办法的事，为了龙门总要有人流血牺牲。”
　　星熊叹了口气，结束了这段话题。
　　“快尝尝吧，粥凉了锅里的沙虫就腥了。”
　　不死川低着头，搅动着瓷碗里的粥，吹凉了尝了一勺。
　　是很甜，海味的鲜甜和米粒的熬制的香味，粥汁也是恰当好处的浓稠，切成小段的沙虫糯脆咸香。但是不死川没有多大心情品尝，吸了两口粥之后就不动筷了。
　　时间就是这么的无情，一年没在这里，相识的老伙计都没了，熟悉的建筑也拆的拆搬的搬。
　　今晚并不是两个人的第一次重逢，早在两个星期星熊和不死川就见了面，在罗德岛和龙门的谈判席上。
　　双方都打算在龙门建立正式的合作关系，罗德岛处理一些龙门官方不太方便处理的事件，而龙门则允许罗德岛的基建群入口停泊，并且提供一些物资。
　　不死川是作为负责交涉的谈判官――凯尔西博士的保镖，站在她的身后，当时星熊是站在魏彦吾和陈的身后。两个人都因为当时的局势问题，没有表态。
　　而且半年前的罗德岛龙门感染者营救，星熊就因为“没有及时拦截”而被记大过，陈千叮咛万嘱咐，星熊一定要在罗德岛的问题上保持中立甚至敌视。
　　不死川也一直惦记这个事，他欠星熊的这个人情太大了，也知道星熊能当上副督有多难。和黑道交流过深本就是她履历上的污点，再加上她仗义的行事风格也得罪不少人，若不是有魏彦吾的首肯才能破格入队，半年前的事也是陈sir担着才没削掉星熊的职务。
　　正经的外交场合两人只能绷着脸，只有在这陋街小巷，星熊和不死川像兄弟一样才能畅所欲言。
　　“你最近怎么样。”不死川低声询问。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正常上下班，大多数时间要加班，好好的放着假突然就被召回。最近风声紧，切尔诺伯格那档事挺严重的，龙门现在对感染者也盯得挺紧。”
　　星熊灌了一口啤酒，绿色的眼睛看向不死川的背后。在复杂交错的东七巷子上空，能看到龙门政府高楼的上层，即使在晚上也发着白色的霓虹光，和漆黑的底层陋巷形成鲜明的对比。
　　“你老弟怎么样，我听说罗德岛在矿石病上很有一手，你们俩在罗德岛还好吗。？”
　　“比以前好很多了，没以前扩散严重，不过还是不能随意外出。但是他背着我进罗德岛的外派干员行列，真是的！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的病情吗，罗德岛的外派任务基本和安全扯不上边，他怎么想的。”
　　不死川一个脾气没忍住，在地上捶了一拳，震的桌上的碗筷抖三抖。
　　“嗨嗨，别生气，动肝火对自己身体不好。玄弥也不小了，他想帮你分担负担，这无可厚非。你也是太护着他了，不让他参加任何危险的事情，但这终究不是解决的办法，他终究是感染者，始终是要面对那些困难。”
　　星熊连忙顺起毛来。她的兄弟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容易炸，总是摆着张臭脸，没穿警服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是混黑的。
　　“所以我想让他知难而退，在训练的时候刁难他，本想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后边去找杜宾加练了。真是的，他就不能放弃待在安全的地方吗，有什么事都由我担着！”
　　不死川还是有些激动，有些暴躁的捋了一把头发，龙尾不安分的在身后拍打着地板。
　　“你也是，哪有把打压当做是保护的，你要尝试松些手，好好的跟他沟通。”
　　星熊无奈的扶额，不死川一向不擅长表达情感。
　　“算了，聊聊鬼姐你的事吧，你和陈sir处的怎么样。”
　　星熊难得的羞涩，眼神有些躲闪。
　　“没怎么样，都老夫老妻了……虽然没领证。”
　　感情的事情上星熊向来是打直球，再加上一起共事了两三年，出生入死的次数不必多说，吊桥效应的桥绳都磨烂了。
　　星熊在一年前成功抱得美人归，当然，老城不能称作是手无缚鸡的美人，和她自己一样，老陈也是擅长干架的主。
　　“还没进近卫局之前，我还在混黑，又和近卫局的你又比较熟，那些小兔崽子以为我是跟你一对的。他们天天问我，‘鬼姐，你什么时候娶那条白色的龙sir’，哈哈哈，后面确实跟龙sir好上了，不过是是一条红龙。”
　　星熊把当年的乌龙讲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忍不住拍膝盖。
　　坐对面的不死川有些脸黑，他还不知道有这件事情发生，难怪当时鬼姐的手下没事就在他跟前晃悠，然后每次都能刚好遇上鬼姐。最关键的是，他一个男的能用“娶”这个字眼吗，不对，他和鬼姐本来就不是那关系。
　　“咳咳，我和老陈腻在一起这么久了没多少好讲的，倒是你，有心仪的姑娘吗。”
　　然后星熊看见了不死川纠结的神色。
　　哦吼，难得一见啊的表情啊，有内料。星熊摩挲着下巴挑起眉。
　　她一屁股挪过来，一把搂过不死川的肩膀。
　　“龙仔啊，不妨跟姐说说吧，好歹我跟老陈谈过恋爱，能给你出谋划策。”
　　“也没有，就是有些在意，这家伙我也说不透他。”不死川捏了下鼻梁，思考着措辞。
　　他？男的吗，星熊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
　　“就…怎么说，他很让人讨厌，总是能激起我的怒火。这也算了，大不了我和他不见就是，但偏偏罗德岛的人都误会我们有关系。”
　　“为什么他们会认为，你们有关系？”星熊一点点的深挖下去。
　　“这事说来也挺复杂的，当时我刚完成任务回来不久，我就听说他被人孤立了。这家伙人缘也不太好，但是也没有过被男的集体排斥，女的反而乐意接近他的情况。当时我也没多想，因为他是玄弥的主治医生之一，体检表是从他那里拿的。”
　　不死川有些不安的捏着手上的铝罐啤酒，这件事从他嘴里讲出来还听羞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