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1/1)

　　想到这，阿芒连忙讪讪补充道：“那个，我不是威胁你啊，我只是想请你保密，求求你了好不好？不要说出去？”阿芒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最后是合着双手像虔诚的善男信女般祈求着谌秋的，只差将他当菩萨了。
　　谌秋没说话，转身就走。
　　阿芒拉住他袖子，“我求你了，别说出去好不好？”
　　谌秋一把抽回袖子，冷淡地说了一句“知道”，然后就径直走了。
　　阿芒这才舒了一口气。
　　谌秋其实并没有走远，凤凰木下，坐在轮椅上的是凤无双的妹妹，可坐在轮椅扶手上那个头戴帷帽的女子，肢体动作却是有些奇怪。
　　谌秋跃上一棵树，观察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原本正常走开的阿芒突然五体投地地趴在了草地上，向那株凤凰木匍匐着前进……
　　对阿芒来说，今日虽颇多曲折，但结局还算顺利，可谓有惊无险。
　　枳实退下后，阿芒用凤无忧带来的水小心清洗了裙面上的血迹，凤无忧见到血迹不免吃惊，阿芒连忙解释道：“放心啦，这不是人血。”
　　凤无忧追问，阿芒不肯多说。
　　阿芒洗净后，刚用手帕吸干了湿处，不远处便来了人，道是凤无双已经狩猎回来了，烤了些肉吃，问她们要不要一起来吃。
　　凤无忧是很喜欢吃烤肉的，便拉着阿芒一起去。
　　回去的路上，凤无忧有些神不守舍，走到半路，忽而惊恐问道，“阿芒，你不会是去杀人了吧？你其实是个女杀手！”
　　“当然不是啦！这是老虎的血！”阿芒怕凤无忧多想，只能透露一些，小声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你别说出去。”
　　凤无忧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
　　阿芒便将回来路上遇到老虎最终化险为夷的事情说了，不过并没有透露碰到的那个人是谌秋，只说是自己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一位公子。
　　“这样啊，”凤无忧听后道，“其实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与你不过点头之交，在那样情形下，他跑掉也无可厚非，不能说他不是君子。”
　　“这我当然明白，可这人人也真的是，不跟我说一声，好歹也跟我喊一声‘老虎来了’，让我快点跑啊！”
　　凤无忧点点头，“确实，不过，他也有可能吓傻了，说不出话来。”
　　阿芒不以为然，谌秋看起来可不像吓傻了的样子。她估计，他八成是想让她先喂老虎，好自己争取生的机会。
　　“不过，好在老虎跑去追他了，你才会没事。老虎要是朝你扑来，你哪里能像他那样从虎口脱险啊！”
　　“可不，苍天有眼啊！”
　　“不过，哥哥说了，金陵里的公子哥儿十之八九都是这样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满口礼义廉耻，要是换了武将出身的――譬如云南王府的――就好像谌公子，他肯定会出手相救的。”凤无忧这般道。阿芒并没有透露谌秋的身份，倒是凤无忧先入为主地以为阴差阳错救了她的那人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阿芒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就是你口中的谌公子啊！
　　两人回到歇息的树下时，下人们已经在烤肉了。
　　一个早上，凤无双收获颇多，在烤的有鹿肉、麂肉、兔肉，还有野鸡等等。
　　“哥哥，这是我好朋友多罗郡主！”凤无忧欢快介绍道。
　　凤无双朝她作了一揖，不卑不亢，“郡主。”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正式碰面，阿芒悄悄打量了他一下，果见此人不仅才貌双绝，举手投足间更有一股风流倜傥，难怪能引得满金陵女子倾心。
　　阿芒朝他颔首，“凤公子。”
　　凤无双目光落在两人拉着的手上，不由得道：“郡主，舍妹自幼活泼惯了，家中长辈因她年纪尚小，一直宠着她，不免有些失了规矩，平日若是有什么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凤公子多虑了，我将幽幽当成我的好朋友，好朋友之间自然不会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阿芒真诚道，“凤公子也是，自在就好。”
　　凤无双微微颔首，“郡主大量。”看来这多罗郡主与传闻还是有些出入的。
　　几人入了座，正准备吃烤肉的时候，谌秋骑着马过来了。
　　他像是已经换过衣服了，完全看不出半点痕迹来。印象中，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衣的。
　　凤无双笑，“你倒来得巧。”
　　谌秋利落下马，一脸从容。
　　凤无忧笑着唤了一声，“谌公子。”
　　谌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坐到凤无双身边，连看也没看阿芒一眼。
　　凤无忧介绍道：“这是多罗郡主。”
　　谌秋“嗯”了一声。
　　“对哦，”凤无忧一拍脑袋，“你们两个应该认识的。”她也听过传闻的，传说――谌公子喜欢阿芒？可是，好像不像呢，谌公子来了之后，看都没看阿芒一眼，这样看起来倒像是两人关系不好的样子。
　　“吃肉，冷了不好吃。”凤无双夹了一只鸡腿到她盘中。
　　凤无忧立刻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谢谢哥哥！”
　　几人在榻上吃着烤肉，丫环们跪在一旁将肉切成片，置于盘上。
　　凤无忧咬了一口鸡腿，满足得眯了眼，又拿了一只给阿芒，“阿芒，这鸡腿要整只吃才香的，切片了就不好吃了。”
　　阿芒有些犹豫，她也喜欢这么吃，可是这与她贵女的形象是很违和的。但是――管它呢？反正她现在也没那么在乎当一个贵女了。
　　阿芒接了鸡腿，“谢谢。对了，”阿芒又道，“有多的肉么？”
　　“当然有啦，这么多肉哪里吃得完呀，待会儿分给随行的侍卫们都吃不完，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带些回家。”
　　“谢谢。”
　　“你要给谁吃啊？”凤无忧又问了句。
　　阿芒在凤无忧耳旁低声说道：“枳实。”
　　凤无忧连连点头，“哦哦，应该的。”阿芒不在的时候，凤无忧得将枳实当成阿芒，同他说话，演戏给两个丫环看，好在她也不是个话少的人，拉着枳实说了不少家常，两人说了一下午的话，都有些相熟了。
　　吃着鸡腿，凤无忧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哥哥，你说老虎会爬树吗？”
　　凤无忧话一落音，阿芒下意识地看向了谌秋，正好与他四目相对，阿芒连忙低下头来。
　　阿芒既尴尬又心虚，这笨丫头，好问不问，居然当着谌秋的面问！
　　她这样问，谌秋一定知道她将刚刚遇到老虎的事情说给凤无忧听了，这样会给谌秋一种她守不住秘密的感觉！那她以后要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谌秋一定会选择杀她灭口的！
　　到时情景将会如下――
　　阿芒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谌秋一声冷笑，“呵，太迟了。想当年，你一转眼就将我杀虎之事说出去。呵――你这样的人――是守不住秘密的。”
　　――咔嚓！
　　想到这，阿芒只觉得脖子都跟着发麻起来了，只能低头猛啃鸡腿，不敢多看谌秋一眼。
　　她感觉今日这事已经为将来谌秋杀她埋下了伏笔。嘤嘤嘤……
　　听妹妹这么一问，凤无双倒是有些失笑，“怎么突然问这个？老虎会爬树么？――当然会了。”
　　“可是小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过，老虎的本领都是猫教的吗？猫没有教它上树的！”
　　“小时候给你讲的故事能信？鹊桥上还真有七仙女不成？你跺跺脚土地公公会出来不？像豹狮虎这些都会上树，豹子体态轻盈，上树易如反掌；狮子次之，上树也非难事；至于老虎，因身量重，轻易不上树，并不代表它们爬不上。”
　　凤无忧托腮，叹了一口气，“那以后我们要是遇到了老虎，怎么办啊？”
　　“怎么办？”凤无双眼珠子转了一转，“其实有两个方法。”
　　“哦？”凤无忧和阿芒两人忙洗耳恭听。
　　“第一种，你千万不要害怕，盯着它的眼，然后大胆地朝它冲过去！”
　　“什么？”凤无忧惊讶道，“那它不会咬我们吗？”
　　“所以这个时候啊，你要边跑边喊‘我是武松我是武松’，说不定它一害怕，扭头就跑了。”
　　凤无忧：“……”
　　阿芒被凤无双逗笑了，这一笑，将她对坐在她对面的谌秋的几分惊惧都笑得消散了。
　　凤无忧则是好气又好笑，“哥哥，我跟你说真的呢！”
　　凤无双咳了一声，认真道：“这第二种啊，就是你慢慢地蹲下，然后缓缓地朝它滚过去，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蹭蹭它的脖子，假装是它的孩子。”
　　凤无忧和阿芒两人听得一脸懵逼。
　　凤无双解惑道：“虎毒不食子嘛。”
　　两个小姑娘又笑作了一团。
　　笑定后，凤无忧故作气恼道：“哥哥，我看你就是不知道！故意忽悠我们两个！”
　　凤无双耸耸肩，打开骨扇摇了摇，“我确实不知晓，老虎一扑便有数丈远，我们又怎么跑得过它？要是我，与其气喘吁吁逃命，还不如留点风度，躺下来大大方方让他啃咬了，做一回那舍身饲虎的佛陀！”凤无双说到这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飘荡在满是春风的空气中。
　　阿芒也跟着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世上当有如此豁达而不惧死生之人。
　　凤无双笑定后，收了骨扇，又指向谌秋，“你们要不问问他，兴许他知晓？”
　　两个小姑娘齐齐看向了谌秋。
　　谌秋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味，“遇到老虎，第一件事，把你们头上的首饰摘了，放到一旁。”
　　两个小姑娘一听，都下意识地摸了摸发上的头饰，又互相看了看，难道是首饰太亮了么。
　　凤无忧问道：“摘下来有什么用啊？”
　　谌秋淡定道：“可以留下一点遗物。”
　　凤无忧听得一怔，笑得腰都弯了。阿芒也觉得好笑，但又因着这笑话是谌秋说的不敢笑――这人一本正经说笑的样子……好像有点可怕啊，像是会笑着捅你一刀那种！
　　凤无双笑得连连用骨扇拍打着掌心。
　　谌秋不急不慢道：“遇到兽类：第一，不能蹲下――禽兽都会欺凌比自己弱小的动物，你不能比它们矮小；第二，不能背对着它们――一旦背对着它们，它们就会开始准备攻击；第三，点火――兽类都怕火。如果周围有草，就燃草；如果没有草，就燃自己的衣服。”
　　凤无忧听得认真，追问道：“那要是来不及点火呢？”
　　谌秋一脸平静道：“那只能摘首饰了。”
　　阿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止住笑。不，她不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