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1)

　　阿芒额冒黑线, “娘, 你这是想的什么跟什么啊?”
　　萧氏尴尬地笑了笑，“这不是……你们小时候关系那么好。”
　　“我都不记得了。”阿芒有些羞恼，却是羞多于恼, 唉, 又被人提起小时候和谌秋的事了。
　　是是是, 在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谌秋救过她，可她才不要以身相许呢!就算她肯，人家也看不上她啊，将来人家当了皇帝, 皇宫佳丽三千，估计她还活不到那个时候就被人给咔嚓了!
　　白雪鸿道：“我是想将阿芒许配给云南王世子。”
　　萧氏一听，有些迟疑，“云南王世子?我听说他性情似乎颇为顽劣?而且……云南王和云南王妃能同意吗?”
　　“你放心, 那孩子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云南王妃偏爱他, 只要世子喜欢阿芒，她那边就没问题, 问题在云南王身上。”
　　“他不喜欢我们阿芒吗?”
　　白雪鸿摇头, “不是，只是……”只是云南王会顾及玉华公主的身份。
　　云南王当年驱除罗刹, 拯救金陵, 不免功高震主，所以这些年来他一直安分守己，一方面将军队置于云南, 另一方面自己一家人居于金陵，等同于把自己放在天子眼皮子底下。
　　他是大周百姓心中的战神，深受百姓爱戴，皇帝不可能轻易动他与皇帝的关系，他也平衡得很好。
　　就说世子的性格，说不定也是他有心纵容出来的，他能教出一个城府那般深沉的谌秋，为什么教不出第二个?这么说吧，云南王这两个儿子：谌夏可在盛世保云南王府而谌秋，则能在乱世保云南王府。这样的云南王府，也是整个大周朝唯一一个能与皇族抗衡的。
　　见这两人有商有量，阿芒有些恼了，“爹，娘，你们都不问问我意见吗?没问我愿不愿意嫁啊?”
　　“哦，那……”萧氏忙问，“阿芒你喜欢世子吗?”
　　“我……当然不喜欢啊!”
　　“世子他不好吗?”
　　“他、他人挺好的……他是个很值得我钦佩的人，但是我……”
　　“那就没问题了。”白雪鸿打断她的话，“阿芒，你听爹说，世子性情虽有顽劣，但不失为一个正直善良之人，只要加以引导，日后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君，绝不会像金陵其他纨绔子弟那样三心二意。爹看得出来，你们两个对对方都有好感，只要你愿意，嫁到云南王府后日久生情，一定会喜欢上对方的。”
　　阿芒撇嘴，有些恼，“我才不想嫁给他，他就是一个小孩子!”在她眼中，她将他当成弟弟一样，她可是十六岁的灵魂了。
　　“他会慢慢成熟的，难道你想嫁给他兄长那样一个老气横秋的?”
　　阿芒竟无法反驳。话说，谌秋也没有老气横秋吧?
　　“阿芒，”白雪鸿说服道，“你嫁到云南王府，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爹。”
　　“什么意思?”阿芒不解。
　　“实话跟你说吧，只要你嫁到云南王府，爹就可以跟云南王打好交道，这样爹才有希望离开玉华公主。”白雪鸿按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双目诚挚道，“爹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不想每天一睁眼醒来，就对着自己的仇人，不想再与她朝夕相对。她是我们家的仇人你知道吗?她害得你舅父一家远离金陵，她害死了你的表哥诚儿……”
　　“这些年来，爹一直过得很痛苦。就算是爹求你，你能不能为了爹，嫁到云南王府?爹想离开玉华公主，爹想陪着你娘，陪着你。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
　　阿芒唇张了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后，她推开白雪鸿跑了出去。
　　白雪鸿立在原地，萧氏想追出去，又回过头来看看白雪鸿，终是忍不住道：“夫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想做什么?”夫君这样逼阿芒，定有他的缘故，但绝不会是要阿芒牺牲自己成全他们。
　　白雪鸿见已被她看穿，直言道：“你有机会，一定要劝阿芒嫁入云南王府，只有云南王府才护得住她。我……怕是护不住她了。”
　　云南王不会无缘无故去庇护一个陌生人，阿芒只有成为他的媳妇，成为他家的人才可以。
　　“你这是要做什么?”萧氏低声问道，“我一直不曾问你，这几年来，你究竟是在为谁做事，你能告诉我吗?”
　　白雪鸿摇头，“这些事你不要知道。你现在已经安全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阿芒。对了，你师父……他真的是你爹吗?”
　　萧氏点头，“童嬷嬷可以作证。而且，我脸上的蛊虫只能引向血脉相同的人，如果他不是我亲爹，蛊虫就引不到他脸上去了。”
　　“那你爹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我问过他，也问过童嬷嬷，但他们都不愿意说，好像……”萧氏顿了顿，说出自己的猜测，“我想，他可能是前朝之人，因为他认识我……我的养父。”她的养父萧伯承生前是宫中御医，不仅是大周朝的，也是前朝的。前朝国破时他投了诚，这才得以活命。
　　听到萧父是前朝之人，白雪鸿一惊，寻思片刻后道：“他会不会是岳父的同僚?”
　　萧氏摇头，“我不知。”
　　“这样，我想办法调查一下。”
　　“你……你调查他做什么?我爹……他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过去。”
　　“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看看他护不护得住你。如果我调查不到他的身份，那我就放心了如果调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也会想办法帮他遮掩。”
　　“那你一定要小心一些，不要引起旁人注意。”
　　“知知你放心。”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萧氏道：“你安顿好阿芒后，自己有什么打算?”她隐隐觉得，她的夫君是在与虎谋皮，即将要做一些很危险……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的事，所以他现在才这么急切地想要安顿好她们娘儿俩。
　　白雪鸿停顿片刻，道：“我会想办法与她和离，离开公主府。”
　　萧氏抬头，展开手指与他十指紧扣，“夫君，我只想你好好的，就算你一直陪在她身边也无所谓，只要你活着，你明白吗?”
　　白雪鸿与她四目相对，眼神隐约有些闪烁，“我明白，我会尽量……好好的。”
　　萧氏忽然就落了泪，他这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萧氏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哽咽道：“我只要你活着，我有了。”
　　白雪鸿身子一僵，诧异地盯着她的小腹，“有了?你不是……”当年她生下阿芒后，不是说身子大伤，以后再难怀孕吗?
　　萧氏流泪，“嗯，我有了。就算你不能陪他长大也无所谓，我会一直陪着他，告诉他，他有个爹爹。只要你活着，我们一家四口就会有团聚的一天。不管那一天有多久，我都愿意等。”
　　白雪鸿痛苦闭目，将她拥入怀中，“知知，让你受苦了。我……”他艰难道，“我会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你，为了阿芒，为了这个还有没出生的孩子。”
　　萧氏在他怀中流泪点头，二人紧紧相拥。
　　院子外面，阿芒蹲在篱笆下，闷闷不乐地“摧残”着手中的小雏菊。
　　不问立在她身侧，看了一会儿，蹲下来轻声问道：“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小师叔说一下?”
　　阿芒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托腮问了一句，“小师叔，你今年多大了?”
　　不问一怔，继而清浅笑道：“二十有七。”
　　阿芒歪头，“看不出来，小师叔你看起来像……二十出头的!”
　　不问失笑。
　　“那你为什么还不成亲?”阿芒有些好奇，小师叔都这个年纪了，他生得好看，身上又有一股书卷味，还懂医术，应当不少女子喜欢才是。
　　阿芒这一问，似乎有些问倒他了，他想了半日才道：“可能是……因为还没碰到喜欢的姑娘?”
　　“那小师叔，你要碰到喜欢的姑娘才会娶她吗?”
　　不问笑，点了点头。
　　“那要是……师公要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呢?你会娶吗?”
　　不问稍一迟疑，而后点了点头。
　　“为什么?”
　　不问面色恬静，抬头看着远方的云霞，平和道：“人生在世，总有身不由己，多了也就习惯了。”
　　阿芒忽然觉得，他说这话时很是悲凉，仿佛经历过许多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似的。
　　“那你成亲了之后，要是又遇到了喜欢的女子了呢?”
　　不问转过脸来看她，微微一笑，“如果喜欢，那就不能娶她了。”
　　阿芒有些让他饶晕了，“为什么?”小师叔说这话不是前后矛盾吗?
　　不问笑笑，不再说话。
　　阿芒不再追问，转而道：“小师叔，我爹要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怎么办?”
　　“你?”不问微讶，“你爹要你嫁人了?”
　　阿芒撅嘴点头。
　　“你今年不是才……十二?”虽说这个年纪也有嫁人的，但对阿芒来说是不是早了点，阿芒看起来还像个小孩子。
　　阿芒点头，嘴撅得更厉害了。
　　“这个……你问下你娘?”
　　“如果我娘也想我嫁呢?”
　　不问想了想，“那再问下师父?”
　　“问师公?我的亲事关师公什么事?”
　　不问笑，“师姐会听师公的话。”
　　阿芒“哦”了一声，有些不以为然，师公哪里决定得了她的婚事啊。
　　不问没再说话，目光忽而落在篱笆下一株拢了叶子的含羞草上，伸手触了一下，喃喃道：“奇怪。”
　　“怎么啦?”阿芒蹲着凑了过去。
　　“我今日才浇过水，怎么就萎了。”这株含羞草一直长得挺好的。
　　“小师叔你是浇的开水吧?”阿芒调侃道。
　　不问失笑。
　　“呀，师公回来了!”阿芒眼尖，看到贾神仙背着一篓子草药回来了。
　　贾神仙步履匆忙，远远地见了阿芒，就用袖子挡住了脸。
　　阿芒站起来，迎上前问，“师公你怎么啦?”
　　“阿芒你别看，等下吓到你。”贾神仙侧过身去，回避着她入了院子。
　　不问随他入院，一边同身后的阿芒解释道：“师公将师姐脸上的蛊虫引到他脸上去了，现在脸上生满蛊虫，怕你看了害怕。”
　　阿芒惊讶，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看不出来师公这么伟大啊!
　　不问道：“我们现在还找不到除掉蛊虫的方法，蛊虫要寄生，只能用引渡的方法，将蛊虫引到别人身上才行。”
　　话虽如此，但不问在看见贾神仙的脸后又有些惊讶，“师父，你的脸怎么了?”
　　贾神仙一边脱下背上的药篓，一边晦气道：“莫名其妙，一群蜜蜂像疯了一样，差点没咬死我。”
　　“蜜蜂?”不问微微皱眉，接过药篓后道，“师父，我先给你上点药吧。”
　　“不用，你把这药捡一下，我让你师姐给我上就好了。对了，你师姐吃饭了吗?”贾神仙话落音，忽然发现不问和阿芒两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问和阿芒互相看了一眼，不问先开口道：“师姐夫过来了。”
　　“师姐夫?谁?”贾神仙转过头来，不忘用袖子挡着脸。
　　阿芒小声道：“就是我爹。”
　　“你爹?”贾神仙一听，袖子都放下了，只见他脸上生满大大小小的肉瘤，肉瘤上还有不少被蜜蜂蜇出来的红疙瘩。
　　阿芒只看了一眼，便垂下眼不敢再看，好恐怖啊!要是她娘也长这样……天啊，她娘受的都是什么罪啊!
　　“就是那个没用的王八蛋吗?”贾神仙撇下这么一句话就怒气冲冲地进了屋里，边走边撸着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