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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散思(1/2)

    (一)
    一如蒲公英的种子,在最初的那一阵风里,在茫茫大地上,我们偶然着各自的际遇,无助、卑微。只要能触摸泥土,我们迫不及待地抓住,伸展根须,利用每一点光和热,刺探任何一种可能,努力长成树的体形。
    当风息隐,当水波玄寂,我们终是要面对最后的时刻。当那无声的境界来临,那贫嵴的,那肥沃的,我们都将无一例外的裸露出最真实的那一部分。那一路莺飞江南、马驰漠北,纷纷沓来。但最终清晰的,反是那最不经意的种种。
    一如蒲公英的种子,我们终将还归于风里。
    (二)
    雨就这么下着,细细朦朦的,渐渐黯淡了视线。虽不寒冷,也给人一种萧瑟的冬意。就想,遥远在北方的故乡定已是严风闭户了。穿梭在钢铁水泥与车流的喧嚣,心不禁恍乎在两地之间,淡淡的,似一种愁,却没有明确的方向。其实,十丈软红本无所谓方向,只要你能踏稳一方泥土,心底里就会滋生出一份坚实吧。可惜的是,那一方土又常常流失了。
    路面慢慢湿润起来,而灯已亮起。就有那千门万户的辉煌闪动着,诱惑着,使你产生穿越进空的错觉,直抵童年,直抵百千年风雨漂洗的质地。在岁月边缘,你无言以待。
    会有一首老歌响起吧。冬雨总是这样,给家人一份牵挂,是游子最不敢触动的那一根神经。
    (三)
    鲁迅太寂寞了。
    他站在那个时代,一如杜甫站在那个时代,把前后五百年的人们拉开了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
    他如洪荒大闾,站在那里,顶天立地,骂着。那声音在苍凉的历史中如惊雷般响亮,却也寂寥。
    人们不喜欢他,敌人或者朋友,他太刻苛,太入木三分。人们千百年来已习惯于委婉、含蓄,习惯于慊慊君子、平和淡然。
    其实鲁迅太多情了,不论小时玩伴润土,或是刘和珍,亦或戴着高度近视镜却还要搀着他过马路的柔石,都让他在心里发一声轻轻的叹息,一种温柔的疼痛。那是一份深爱,一种刻骨铭心的焦虑,一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无奈。但无法出口,一出口便会在现实的空气里滴血。
    他太累了,却睡不着,只能夜以继日地挺立,作为人文思想史上最彪伟的大旗--用他那瘦弱的扛不动半袋米的肩头。
    他死时想了想,说:“一个都不宽恕。”其实他能宽恕谁呢?只要能有足够强硬坚大的对手或那怕卑微却能够清醒着的脑袋,都可一宽恕--却没有,有的只是蝇蝇苟苟,不值得宽恕。
    他只有寂寞着走了。或许到另一世界去骂?谁知道呢。
    (四)
    为了争夺对大韩佛教曹溪宗的控制权,汉城上千僧侣在曹溪寺分成两派发生了大械斗。曹溪宗是禅宗的一支,是韩国最大的佛教宗派。因此,双方“互相拳打脚踢,还动用石块、‘莫洛托夫鸡尾酒’(燃烧瓶)、水龙头等武器”,致使40多名僧人被击伤头部。一名胖胖的曹溪宗中年僧人被对方打伤后,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我在最初看报纸报道时,先压抑着,后小声的,最后实在哈哈大笑起来--请佛祖原谅我的不敬--可怜的和尚啊!